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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道編按】“世界十佳書店”之一、“文青圣地”日本京都惠文社一乘寺店店長堀部篤史,年少時沉迷小眾漫畫。一家名為“三月書房”的獨立小店吸引了他,成為他閱讀的出發地。而三月書房店主的經營理念、圖書陳列等,也一直讓堀部篤史敬佩,他說,三月書房是他的書店老師。
那么,三月書房店主是怎樣經營書店的呢?在《改變街區的獨立小店》一書中,堀部篤史做了描寫。今天,我們就摘錄一部分內容,為大家呈現這個在堀部篤史心中“就憑擺在這家書店,便足以證明會是一本好書”的獨立書店。本文已獲出版方授權。
三月書房所在的位置,擁有寧靜氛圍的寺町二乘附近。
早川書店的開創者早川義夫曾在他的著作《我是開書店的大叔》中寫道:“比起書籍更喜歡書店的人,是不會要求別人送書到家的。但是,比起書籍更重視書籍內容的人,大概會要求人們像送牛奶一般送書吧。”
早川大概就是那種“比起書籍更喜歡書店的人”。《我是開書店的大叔》發行的時代,連網絡都還沒有。現如今,人們在巨大的網上商店和下載商城里購買書籍和音樂已成為理所當然之事。但這句話放在當下依然打動人心。究竟“喜歡書店的人”和“重視書籍內容的人”有什么區別呢?為了尋找答案,我想先回顧一下自己在書店的原初體驗。
當我還是高中生的時候,經常從祖父母那里拿到零用錢后(我老早就知道,只要自己一出現便能拿到零用錢),便緊握著這些錢,沖著“三月書房”所在的寺町大街走去。當時的我沉迷于小眾漫畫,所以酷愛漫畫雜志。之所以經常光顧三月書房,也因為這家書店雖小,卻擺滿了這類漫畫。
三月書房佇立在商業街的入口處,書店內周刊雜志和文藝雜志略顯憋屈地緊密排列著。我帶著緊張的心情踏入與喧囂的商業街截然不同的寂靜無聲的店內。書店大約33平方米上下,用書架將空間分成左右兩邊。第二代店主宍戶恭一先生總是叼著煙斗坐在最里面的柜臺處。右前方擺放著漫畫,右側中央則放滿了文庫本(全集或叢書)。拐角處的玻璃書架上鄭重陳列著各類歌集。書店左側的書架則是關于無政府主義和音樂方面的專業書籍。每個書架都塞得滿滿的,書籍似要被擠出來一般,略顯雜亂,但只要用心察看便會注意到,每一本書都與相鄰的書籍有著各種各樣的關聯,書架本身就構成一種世界觀。
當時的我,興趣范圍十分狹窄,對現代短歌的歌集、雜志《爵士樂評論》等都不感興趣,或許三月書房書架上擺放的八成以上的書籍我都視若不見。但只消看看自己信任的漫畫書架——其他的書店很難見到的一些個性派作家的作品也都莊嚴地擺放在書架的中心——我便能猜想到,其他書籍也都是在店主精準的美學標準下甄選出來的特別的存在,因此,哪怕不知道是什么書我也深感佩服。就憑“能擺放在這家書店”這一點,便足以證明這“是一本好書”。這種不可思議的力量也大大刺激了我的好奇心。
當我在店里看到面向兒童的月刊《許許多多的不可思議》時——當時的我已經過了看童書的年齡——便不可思議地受其吸引,一口氣全都買了回來。《我是盆栽》特輯講述一個扮成盆栽小和尚的奇男子依次走過東海道五十三驛站。仔細閱讀下來,那份感動令我至今難以忘懷。我也曾因中意富有魅力的裝幀而買下《杉浦茂漫畫館》。如此,在三月書房購買的書籍,仿佛總有些地方互相發生著關聯。這樣的驚喜與感動才是真正的“學習”。在像牛奶一樣被送來的書籍中,人們很難奢望能有這樣的體驗。
一冊一冊的書籍都是被精選出來的,縱觀任何一個書架都看不到沒用的書籍標題。
于我而言,三月書房能讓我遇見未知世界,是個真正學習的地方,也是我的老師。我說書店是學習場所,這并不是比喻,而是歷史事實。
活躍于江戶時代(17~18世紀)前期的京都籍畫家住吉具慶在《都鄙圖卷》中描繪了市民在書店二樓努力讀書習字的樣子。另外,據《江戶的書店——近世文化史的側面》一書的考證,江戶時代在京都經營書店之人,“以這個時代的學問水平來看都是屬于知識分子這一階層的人”。書店在當時兼有出版社和中間商的作用,它“向社會提供作為上層知識分子精神產品的書籍,也是向上層人士反映商人的經濟活動以及庶民文化新動向”的媒體。
曾經的三月書房也以書店二層為會場,召開店主舉辦的“現代史研究會”等學習會,開放書店作為街區居民進行文化交流的場所。最近,書店內的研究會和茶話會再度興起,似在無意識地回歸往昔書店的形態,這讓人覺得頗有興味。
許多人長時間停留在一點也不寬敞的空間里,書店的魅力與庫存量是不成正比的。
在書店數量急劇減少的關西舊書店業界,2009 年卻新開了一家名為“善行堂舊書店”的書店。店主山本善行先生也是三月書房這位老師培育出來的讀書人之一。
“我很早就開始光顧那家書店。與其說是書店,它更像是學者的營生。每次看到宍戶先生靜靜閱讀著某本書籍的樣子,我就想早些回家看書。”
“最初,我看不懂的書很多。感覺排列在書架上的書籍沒有太大變化。但人的看法是會改變的。每次去完之后,自己的閱歷便會增加,那樣便能看出變化了。總而言之,只要一去那家書店,我整個人便會生機勃勃。所以當我創辦《sumus》這份同人雜志時,就首先采訪了宍戶恭一先生。親身聽到宍戶先生用他獨有的表情和姿態說出“書籍是有靈魂的”這句話,并深受啟發。對眼下經營舊書店的自己來說,這話依然是一筆寶貴的財富。”
“書籍是有靈魂的”,宍戶恭一先生的這句話還有下文。在此,我將引用《sumus 創刊號· 三月書房特輯》中記錄的采訪內容:
“從根本上來說是因為喜歡書籍。因為書是生活的食物,是一種生物,它擁有靈魂。光是一本書“砰”地出現在面前是不行的。要讓書籍之間互相關聯,他們才會擁有生命。”
哪怕是銷量不好的書,只要擺放的位置合適,它便能照亮自己和相鄰的書籍。顧客通過這些被書店員工“編輯”過的書架,便能自然地擴展興趣和知識。宍戶恭一先生正通過三月書房這家書店實踐著這種可能性和價值。
三月書房不拿“銷量好就行”作為選擇商品的基準。
在出版流通的世界里,有一種被稱為POS的數據。中間商一般利用這個數據來決定分配什么樣的書籍給每家書店。在這個系統的管理下,我們的購買群體不是作為一個個顧客或者讀者,而是僅僅被當作一個數字。我們擁有了龐大的選項和一點不浪費的系統,但與此同時,我們正在失去擴展自己世界的機會與超越購物層面的體驗。
再次回到早川義夫的著作上來。據說,某家大型出版社的銷售人員拜訪某家小書店的時候,一面展示大型書店的銷售數據,一面逼迫道:“銷量這么好的一本書,你們卻沒有訂購,這是為什么?”把這家書店的店長都弄哭了。其實對于小書店來說,書是不是好賣跟實際銷售的數量并沒有多大的關系。更何況從全國的銷售數據中計算出來的最大公約數與地方小書店的銷量不可能完全一致。這位店長對于無論如何都無法拒絕訂購一本原本不想訂購的書籍,實在感到非常困惑。針對此事,早川是這么說的:
“在不知道銷量好不好的情況下(實際上誰都不知道),選書的基準便是想賣還是不想賣。”
原本所有的小店都應該扎根于店主及其工作人員的人格和品性。但當下的人們時常會忘記這個理所當然的事實。
我在自己的書店(惠文社)擔任店長已經有了些時日。即便是現在,我也會為了學習時而拜訪三月書房。如今的柜臺上坐著第三代店主宍戶立夫先生。他會以獨特的電子雜志形式向顧客定期發送出版業界的新聞——如《三月書房販賣速報》《近來好賣的書》《最近身陷麻煩的出版社》《多行不義必自斃——京都書店的小道消息》等等,電子雜志上的文章用淡淡的口吻講述著業界的內幕,光看標題便能聯想到店主玩世不恭的品性……但實際光顧書店后,卻經常看到宍戶先生親切招呼顧客的身影。
現在,我經常在店里同宍戶立夫先生聊上幾句,然后他便會識趣地推薦道:“你看過這本書了嗎”“這本書是專門替你留著的”之類的。從前的我從三月書房的書架上學習,現在可以直接向店主請教。這家書店還有很多我要學的東西,真可謂永無止境。每次交談都有許多我未知的事情,所以每次當場回答“是嗎”“我還不知道呢”就已經令我精疲力竭了。但我想,宍戶先生教給我的東西,一定會在某個時候派上用場的。
(本文摘自《改變街區的獨立小店》,文字部分有刪節,小標題為編者所加)
《改變街區的獨立小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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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版社:中信出版集團
作者:(日)堀部篤史
譯者:徐萍
出版時間:2018年04月
消費至上的時代,你是否厭倦了統一的超市、假時尚的連鎖商場,還有文青過度的大型書店?在漸趨一致的風景里,還能牽連起人與人的交流、保有文化力量,讓人心甘情愿掏錢消費的,莫過于隱藏于街頭巷尾的獨立書店了。而在這樣一個時代里,獨立書店又該如何生存呢?“世界十佳書店”之一、京都文青圣地京都惠文社一乘寺店店長堀部篤史試圖通過對街區小店的探訪找尋答案。
本文編輯:王一作者:堀部篤史
來源:幫書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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